綠色奇蹟 --- 踏上，生命最後的路途

記得在中學時曾看過這部《綠色奇蹟The Green Mile》，當時看了有什麼感觸我已經忘了，只記得這是個發生在監獄裡的故事，故事中有個身懷超能力的高大犯人，其他印象就記不太清楚了。

多年以後的現在我又特地租來重看，希望能再好好地欣賞一回，結果看著看著看到最後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

無疑地，這是個感人的故事。很溫暖，但也很讓人難過。

通常特異功能的故事題材很少會真的觸動人心，因為太玄太神奇的事物感覺就不太真實，於是看「超人」電影的時候，我會醉心於他飛翔的英姿與拯救世人的形象，不過說實在的，內心深處並沒有產生什麼共鳴。

《綠色奇蹟》片中的黑人死囚約翰考菲具有超能力，可以空手治病、起死回生、感知過去與未來，身為活生生的神蹟，他怎麼沒有成為眾人崇拜的宗教偶像，反而變成謀殺女孩的死刑犯呢？

事實上，這項外人羨慕不已的禮物，卻是他無盡悲痛的來源。

承受著世人的苦難，看盡了醜陋的人心，明明擁有特異功能的約翰考菲，沒有容光煥發的自若神態，反而總是一副像背負了千斤重擔的疲累模樣。

無法輕鬆自在地過活，因為他有責任在身，那善惡分明的正義有時溫柔、有時激烈，讓冷山死囚監獄裡上演了一幕幕的奇蹟戲碼。

治好了保羅的膀胱炎、救活小老鼠金格先生、驅走賀爾太太的腦瘤病魔，他彷彿像耶穌一樣無所不能。

面對滿口髒話的壞人比利小子與仗勢欺人的佩西，他下手毫不手軟，因為他們的心是如此醜陋的，他們是壞人。

即使這部片裡似乎好人壞人壁壘分明，但我在想著到底人心這東西是要怎麼說的準呢？

我想著電影《驚悚》裡李察基爾說過的：「我在試著去了解為什麼好人也會犯罪，是不是犯罪的人一定都是壞蛋？」

戴爾死前的心之所繫都在一隻小老鼠身上，看到金格先生被踩扁他像看到家人慘死一樣地失控大哭，但他是死刑犯哪，犯了滔天大罪讓別人家庭破碎的重罪犯阿。

照道理的冷血動物，怎也有溫情一面？

人心是流動的，很多罪犯只是一刻的衝動就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此後的一生就註定要為此付出代價，即使幻想著時間能否倒轉到犯案那天，卻再無可能。

後來的懺悔到底彌補了什麼？抑或什麼也沒有彌補？

他們殺了人的那一天，其實也把自己給殺了，他們讓別人的家人心碎，但也讓自己的家人心碎。

我在想，對戴爾這樣的犯人，到底該是同情不該呢？

反觀佩西，這個靠著裙帶關係生存的獄警，他為什麼會那麼狂妄、如此目中無人？是不是藉此來掩飾自己的自卑與膽小？

他在片中的作為明明更壞更惡，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威作福，卻可以依賴靠山來苟活，要不是後來約翰考菲替天行道，佩西不曉得還要囂張多久。

這個世界上人的醜陋面太多了，總是讓人感到無奈洩氣。更悲哀的是，人類甚至利用別人的愛去加害他人，於是痛苦就像不斷循環的共業，周而復始，永無止盡。

然而，不管生前多麼驕傲、多麼惡劣、多麼殘忍，每個人終究都要走上這條綠色末路，而走在綠色末路上面對著人生的最後終點，心裡會是懊悔還是解脫呢？

在故事的最後，獄警保羅獲得了約翰考菲一部份的超能力，讓他能夠長命百歲，如此的好康看似厚禮，事實上卻像懲罰。

長生不死意味著將看著所愛之人一個個死去，最後僅剩自己孤獨地活著，既留不住快樂，又只能目睹一幕幕的生死離別。人生至此，長壽也成了不可承受之痛阿。

為什麼人總需要奇蹟？或許是世間的苦太苦、痛太痛了吧。

這些苦痛讓我們渴盼救贖，讓走在黑暗荒蕪裡的我們，總是抬頭探尋熟悉的光芒、重生的力量，試圖在醜陋中翻找良善的感情，在破碎中拼湊過往的美麗。

但能有所解答嗎？天曉得，誰知道呢。


原文於純白裡的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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