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大道】-揮之不去丹懷特的曖昧異男情結
文：楊達敬＠達Ｇ

在一條通往自由的大道上，群體的革命共識何其熱血，但喧囂的背後，仍難掩獨處時內在的惶恐、茫然與悲戚。濃厚的孤寂和不安感溢滿全片，心涼其實早有預料。

◆負傷上陣
取材自美國首位出櫃同志議員－哈維米克(Harvey Milk)其真人實事的傳記電影，本片的出櫃導演葛斯范桑(Gus Van Sant)可說是「負傷上陣」，面對這樣艱澀的題材及令人難忍悲慟的傷感情懷，卻能以極內斂平實的手法，賦予此片無比堅定和堅強的意志力，相信不論是否為同志觀眾，都能在黑夜的微光中，感受到來自人性的一絲希望之光。


◆紀錄片融合劇情片的相輔相成
將歷史資料畫面以紀錄片的形式充分運用在劇情片之中，除了節省獨立製片的有限經費外，更加深了影片的真實感，相當聰明，如同羅伯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也未曾以「演員身分」出現在《驚爆時刻》(Bobby)之中；然而此片的主人翁哈維米克卻無法比照該片作相同處理，但西恩潘(Sean Penn)卻著實「上了哈維米克的身」，他不慍不火的演出不只是扮演同志，而是忠誠的詮釋出哈維米克其八年革命之心路歷程，表現相當可佩。


◆活不過48歲宿命-戲劇現實玄妙虛實
西恩潘在《致命遊戲》(The Game)中，對內心擁有活不過48歲宿命的哥哥麥克道格拉斯(Michael Douglas)設下一場痛快的人生遊戲，最後讓哥哥在生命飽受威脅下奮勇的「闖關」連連，順利的跨越了48歲，平安無事！豈料，《自由大道》(Milk)中，西恩潘卻以享年48歲的哈維米克告別人世，但這場玄妙的意外，也成就了他以真誠和勇氣換取了世人(與觀眾)的愛戴；在第81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1960年8月出生的西恩潘，也正巧以48歲的年齡，擁抱他生平第二座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而在五位頒獎的學長中，站在正中間這位，令人難以置信，居然就是麥克道格拉斯！可見戲劇和現實，真是難分難捨之玄。


◆新生代男星紛紛出櫃
好萊塢眾家新生代男演員詮釋酷兒同志唯妙唯肖，在西恩潘自編自導作品《Into the Wild》中，挑大樑演出的艾米爾赫許(Emile Hirsch)，在此片扮演Cleve Jones與本尊極為神似，儘管他未因此片受到電影獎青睞，但舉手投足皆「Ｃ」到骨子裡的他，令人不禁對他戲裡傳神的演出有所猜忌；狄亞哥路納(Diego Luna)將Jack此角因內在的不安導致瘋狂的行徑，神經質的演繹得宜；詹姆士法蘭柯因本片獲得獨立電影獎最佳男配角，溫馴卻堅定的Scott Smith不僅成為哈維米克的此生摯愛，在角色討好下他的真摯演出也非常討影迷歡心；當然不可忽視本片的萬綠叢中一點紅－艾莉森皮爾(Alison Pill)所飾演的「拉拉」Anne Kronenberg，這也是男同志世界中往往不可或缺的討喜女同志！


◆喬許布洛林的「未爆彈」演出深扣觀者神經
觀後，我倒抽了一口氣，讓我內心耿耿於懷的竟是「非同志」演出的喬許布洛林(Josh Brolin)！儘管丹懷特(Dan White)此角看似戲很平，嚴格說來更沒有「得獎場」加以發揮，但喬許布洛林在受侷限的空間中，將這名視同志哈維米克為假想敵的異性戀議員給演活了！丹懷特此角十分耐人尋味，其擁有家庭經濟包袱、職場壓力，同時也背負著長期以來其被灌輸的道德價值觀，當崇尚自由的男同志哈維米克現身，正如哈維米克以政治宣傳招牌語「我要解放你！」向丹懷特招手，這使得自我壓抑並欠缺人緣的丹懷特極度渴望擁有職場友情的依靠，卻又難免流露出對哈維米克的百般嫉妒和不平，喬許布洛林將丹懷特內在的焦慮和矛盾感表露無遺，在影片後段黯然醞釀著一顆未爆的手榴彈，最終哈維米克帶給丹懷特的「解放」，竟是走向歧路的毀滅！


◆異男丹懷特的同志曖昧色彩
丹懷特其實代表了許多非同志男性的既定形象，此片選角上將充滿野性的性感男星喬許布洛林來詮釋這名迷人的反派角色，這對於戲裡戲外的男同志而言，絕對擁有極強烈的矛盾衝擊感，更何況丹懷特議員的前身份是名消防隊員（同志的性感表徵）；誠如哈維米克對丹懷特的性向質疑，也不禁令觀者納悶片中始終以壓抑而非外顯示人的丹懷特，是否真有衣櫃同志的成分？抑或雙性戀者？不置可否，但他眼神裡的確流露出與同志類同的不安，而哈維米克遭他槍殺而死，是否為男同志親近（或戀上）異性戀男子的不歸路？？？我特別欣賞編導安排丹懷特在行兇前的早晨，穿著一條白色內褲獨坐在家中的沙發上，所呈現的侷促不安感，交叉剪接另一頭哈維米克與愛人同志史考特的永別情話，相互對照下，孤寂的丹懷特可悲地令人備感同情。編導並沒有將正反派人物明顯切割，反而對於不同立場的人性擁有更多的關懷，也呼應著此片追尋的人權自由。


◆自由大道上的低語呢喃
葛斯范桑又一內斂動人佳作！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他隻身坐在較後方非焦點明星的席位，靜靜地並偶帶淚光的凝視著眼前的景象變幻，如同他以低語呢喃的方式娓娓道出他的《自由大道》，而影片中他也悄然現身在其中一幕（眾舉牌者之一，掩蓋半邊臉），不炫技、不為革命而革命，忠於史實的致意，也教人不禁對他致敬。

本文原出處
【達Ｇ影想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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