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空中漫舞《偷天鋼索人》Man on Wire
文∕小智

(本文第四段內含部分劇情，請謹慎觀看)

我佩服懷抱夢想，並敢於追逐夢想的人。縱使夢想是那樣遙不可及，但藉由不斷挑戰自我，一步步爬向成功的高峰，即使中途受到他人冷眼訕笑，讓孤獨與寂寞伴隨一身，也終能衝破逆境，登上頂巔傲視一切，享受到成功的甜美果實，就像《偷天鋼索人》(Man on Wire)這部紀錄影片，是如此地詩意、美麗，也讓我在觀影途中，頓時流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談論本片之前，請容我回想2007年7月，曾蒞臨台北故宮博物院，觀賞當時展出的「發現彼此－國際電影裝置展」。那是一次美妙的觀影體驗，雖然參觀人數門可羅雀，但藉由電影裝置及短片放映的互動模式，進而感受電影藝術的另一種面貌。其中有個《四個平衡動作》(Four Act Balance)的展覽室，美國女導演黛博拉司拉特門(Deborah Stratman)試圖透過四面牆的影片投射，打破觀眾單面化、鏡框式的觀影習慣，讓電影放映得到更多的表現方式。而牆面所投射的影片，是部名為《空中之王》(Kings of the Sky)的紀錄片，該片一方面紀錄新疆雜技演員阿迪力吾守爾(Adil Hoshur)的鋼索人生，另方面也透過影片批判中國政府對維吾爾族的政治迫害。雖說該片偏向政治型態，但在沉重的影片氛圍之中，也同時看到阿迪力他追逐夢想，挑戰金氏世界紀錄的鋼索奇技，令我嘆為觀止，留下深刻印象。

同樣是在描繪鋼索人生，也同樣流露批判意味(本片淺薄批評美國警方對他走鋼索行為的小題大作)，但比起大部分圍繞議題、圍繞事件、圍繞人物，可能堆砌訪談、堆砌立場的紀錄片來說，《偷天鋼索人》的影像剪輯及畫面表現，更是完美出色，讓畫面幾乎凌駕於劇情之上：透過大量表現主義手法，替影片勾勒陰鬱、魅惑而又虛實交錯的情境氣氛，並搭配詩意優美的黑白攝影，讓影像得到更多的表現性，卻也能在極具張力的影像之中，保留影片想要傳達的觀點。導演詹姆士馬許(James Marsh)客觀捕捉菲利浦佩帝(Philippe Petit)這位雜技名家的行為與心裡狀態，並穿插許多友人的主觀訪談，來表達他們內心的掙扎及矛盾，而片中出現的雙子星大樓，更成為911事件後的珍貴影像紀錄。

「飛行」的意象充斥全片，透過鴿子及飛機的空中飛行，表現主角在高空走鋼索時的自在感覺。片頭的二元分割畫面也頗具巧妙：左邊的分割畫面，呈現當年雙子星大樓的施工影像；右邊的分割畫面，則呈現主角孩童時期的成長圖像，透過影像及圖像的次第輪換，表現一種從無到有的「成長」象徵。同時也透過圓圈形狀的窺視孔構圖，製造觀眾以雙眼或望遠鏡偷窺主角的感覺，也讓觀眾產生「看」與「被看」的後設趣味。如此有趣的影像表現形式，同樣也可在加拿大鬼才導演蓋馬汀(Guy Maddin)的作品當中看到。不過對我來說，蓋馬汀的作品雖然很炫、很實驗、很天馬行空，但那詭譎難以閱讀的劇情，總也令我不敢領教。還好本片承襲蓋馬汀式的影像風格，卻沒有蓋馬汀式的難以閱讀，搭配麥可尼曼(Michael Nyman)經典的電影配樂，讓音樂與影像合作無間，激發強大的情緒催化效能。

最後，請容我引述美國暢銷作家約翰葛里遜(John Grisham)的一段話，他說：「紀錄片是對真實事物做一種有創意的處理。」既然如此，《偷天鋼索人》無疑展現絕佳影像創意，領先潮流將紀錄片帶進更多可能性，進而邁向全新的里程碑。就讓我們跟隨影片主角，看他在高空之中輕盈漫舞，來體會永不放棄的勇氣，以及實現夢想的美麗吧。


文章出自【小智的電‧癮‧強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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