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輕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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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這真的是一部很簡單的電影。談一個小女孩,拉了個她喜歡的男孩子在椅子上嘿咻,然後,懷孕了。她打算把小生命生下來,送給一對生不出孩子的夫妻。

故事開始,女孩猛灌柳橙汁,有了尿液之後才得以驗孕。故事繼續,敘述著她如何面對懷孕、她的父母如何面對女兒、年輕的男孩如何面對懷了他孩子的女孩、不孕的夫妻如何面對這個未成年孕母、以及他們彼此的關係。每件事都說得不深,輕輕巧巧點到為止,不去探討墮胎的合法性,也沒有處理原生家庭與收養家庭之間的歸屬糾葛。

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深談的電影,卻碰觸到我心中的深層角落。

因為,在未婚懷孕這個表層的故事背後,這部電影其實真正想表達的,我以為,是我們該試著去做我們自己



第一個念頭的產生,是在Juno開車去拜訪收養家庭的路上。我突然有個很唐突而古板的想法:為什麼她的父母會放任她,大著肚子,開上一個多小時的車,去見要收養他們外孫的陌生夫妻?

當這個念頭模模糊糊地浮現,我開始看見這個電影更富意味的地方。

依電影介紹所說,本片的編劇曾從事過脫衣舞孃的工作,究竟這份工作,對於這部電影產生什麼影響,只能由編劇本身來說明。但身為觀眾的主觀想像,這樣從頭到尾毫不說教的電影(如果婦產科外頭,「他已經有指甲了!」那段不算的話),是由具備此奇特背景的人寫出來,也就不那麼教人意外了。

或許從腳本出發,電影工作團隊明確地掌握住故事的氛圍,將傳統社會面對未成年懷孕抱有的種種負面想像,從每個角色的身上抽得乾淨淋漓。俗世的責難,只短短停留在父母乍聽時的皺眉,校務人員的眼神,和超音波師的幾句話裡頭。其它絕大部份的片段,我們看見的只有一個懷了身孕的女孩,和圍繞身邊的眾多角色之間,如何交換彼此真摰的感情。

是啊,真摰,這便是深深打動我的地方。

我們從來就不曾簡單地活著。禮教、習俗、法律、訓誡?等等社會化建構出的繁瑣價值觀,比空氣更貼身地包圍著我們,像一層泛黃的薄霧,逼得我們無法用純淨的感情去面對身邊的人,世俗的期望總是橫亙在我們之間,親子之間、夫妻之間、朋友之間,充滿了許多的「應該怎麼做」,讓我們拿來要求對方,或是被對方要求。然而捫心自問,都不是發自內心真正的冀求。

所以我們才會不時嘆口氣,覺得活著為何如此辛苦嗎?

「好想做自己啊!」心底吶喊。

當Juno對父親吐露出對永恆關係的失望時,他對女兒說:

「聽著,我覺得最好的事情是,找個能愛你原本樣子的人,心情好壞、美醜,隨便,合適的人連你放屁都覺得香,這種人就值得在一起。」

不只是愛情,不只是情人之間,我們這輩子尋尋覓覓衷心祈求的,不就是身邊你所重視的親人朋友,能夠真心愛你原本的那個樣子嗎?

反過來說,我們是否又能夠努力去學習,當一個能欣賞,甚至愛上他人原本樣子的人呢?

想起去年一部同樣碰觸懷孕題材,但故事卻無比令人哀嘆的羅馬尼亞電影《四月三週又二天》,在殘酷的社會背景之下,逼得兩個女孩只能選擇以肉體換取墮胎的機會,在某種面向上,這或許更接近真實的人生;相較兩者,Juno的故事或許太幸福、太輕飄飄了。但如果這樣純淨、真摯、不受傳統束縛的人生,是我們由衷的嚮往,那為什麼不值得去努力看看呢?

就像片尾,Juno和她找到的那個人,一起輕快地唱起那首歌?You’re a part time lover and a full time friend??人生或許有短暫的沉重,但也會有長久的輕盈??


原文:http://sysaries.wordpress.com/2008/06/05/ju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