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著重劇情描述而忽略收尾及角色刻畫的《索命黃道帶》
文∕小智

1995年，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以一部充滿黑色風格的《火線追緝令》，瞬間躍升一線導演地位。爾後他相繼推出《致命遊戲》與《鬥陣俱樂部》，同樣也以其獨特的運鏡手法，以及詭譎影像的氛圍營造，替自己的大導地位更加穩固扎根。而在《鬥陣俱樂部》之後，大導蟄伏三年，接著推出《戰慄空間》，沒想到卻是正負評價兩極，難道他的創作生命開始走下坡嗎？又或許是我們對大衛芬奇的期望過高呢？這一回，導演蟄伏時間更久，一晃眼五年就過去了，新作《索命黃道帶》終於面世，我們且來看看他的成績如何…

本片根據羅柏葛瑞史密斯(Robert Graysmith)的同名著作《Zodiac》真人真事改編而成，主要講述《Zodiac》的小說作者羅柏，當時在《舊金山紀事報》擔任插畫工作時，在當地所發生的連續殺人事件，事發當時震驚了整個舊金山灣區。不久之後，一位自稱「黃道帶」(Zodiac)的兇手寄來密碼信，除了預告自己下一步的行動之外，更指出之前的另一宗罪行也是自己所犯下。司法單位開始合力解讀兇手留下的密碼和信件，但卻是一無所獲。時至今日，真正的兇手還是逍遙法外…

以「黃道帶殺手」為題材的電影，較早可以追溯到1971年克林伊斯威特主演的《Dirty Harry》，台灣譯名為《緊急追捕令》。《緊》片也以黃道帶事件改編，只不過將「黃道帶」改名為「天蠍座」。湊巧的是，《索》劇中就因此安排了一場《緊急追捕令》首映會的戲碼，順便還把《緊》劇裡的橋斷給放進去，在此大衛芬奇把「現實」與「虛構」、「檢警」與「媒體」做了巧妙的串連，不失為一觀影樂趣。

其實，這類型的驚悚或是推理片，連續殺人犯總是會在犯案時留下蛛絲馬跡，似乎告訴著世人「你們有能力就快來抓我吧」，不僅挑戰警方的辦案權威，同時也希望能夠早日有人阻止他們再度犯案。而從以上劇情簡介當中，不免讓我聯想到2003年韓國導演奉俊昊的《殺人回憶》，同樣也都是真人真事改編，犯案兇手也同樣還是逍遙法外。這類電影拍出來的用意，不外乎是希望能夠喚起觀眾的共同記憶，不想讓世人遺忘曾經有過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更重要的一點，影片甚至就是要拍出來給這些坐在觀眾席中的「兇手」看的。但比起《殺人回憶》它那緊湊的節奏與撼動人心的結尾畫面，《索命黃道帶》似乎有些力有未逮。

本片還是可以看到大衛芬奇他那血腥與暴力的黑色風格，尤其是黃道帶在殺人時的氛圍處理，的確很有可看性。但比起導演之前的作品風格，《索》劇卻似乎不比以往強烈，感覺收斂了許多。此外，158分鐘的大篇幅影片長度，也考驗著觀眾的耐性。幾十年的時空跨度，再加上導演太想要把整個故事完整呈現給觀眾，所以任何小細節都不忍割捨，也因此讓整部片的節奏十分鬆散。尤其是影片中段警探的查案過程，還真是沉悶無比，有許多鏡頭其實都並不必要。個人認為影片中段再大減個二十分鐘也還是可行，並不會妨礙劇情主線發展。也有可能是導演開始意識到拖戲，於是等影片後段男主角羅柏代替警探查案之後，節奏開始緊湊起來，劇情才又開始集中，顯得比較有可看性。但話說回來，總覺得全片沒有什麼高潮的地方，唯一讓人感覺比較刺激的，大概也只有羅柏在下雨天單獨去找那位在電影院工作的鮑柏吧(詳細劇情就不透漏了)…

也由於導演太拘泥於查案經過，最後忽略掉角色刻畫，無法讓每個角色都立體細膩起來。舉例來說，兇手黃道帶為了什麼原因要殺人？或許劇中有解釋他因為心理或生理因素(頭痛)會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而殺人，但如果這樣，為何他又要挑戰警察權威，刻意寄了這麼多信件？導演就再也沒有針對這問題來進行解謎。又或者是說男主角羅柏，為什麼事發初期警探一頭熱在查案時，他好像只是注意相關消息，並沒那麼熱切，最後等警方放棄查案之後，他才有如著魔般開始調查整個案件？難不成是為了他所要出版的小說嗎？我想不是這樣吧！所以想一想，其實影片有許多地方都是沒有被解釋到的。

由於現實中兇手並未落網，所以整個故事應該沒有結局，而這也考驗著導演的收尾能力。回想起同樣也沒有結局的《殺人回憶》，導演在最後打破制式化的劇情框架，讓男主角以臉部特寫面對著鏡頭，看著眾生，也好似看著銀幕外的犯人。這樣的處理讓我當時整個人瞬間頭皮發麻，所受到的震撼久久無法平復。好的，我再以最後一絲期待的心情來看《索》片，看結局能帶給我怎樣的震撼。結果，大衛芬奇又讓我失望了。收尾方式只以字幕交代後續發展，以這樣老套且薄弱的處理方法，無法滿足我視覺上或是心理上想要得到的滿足，也只能長讓我嘆一口氣。

或許真的就如我第一段所說，對大衛芬奇的期望過高吧。影片整體來說還是可看的，雖然不如我心中對導演那份期待中的好看，但還是得佩服導演重建整個浩大事件的功力。不論是片中的懷舊音樂、新聞內容，又或是汽車樣式與街景描繪，在在都能讓觀眾有如撘乘時光機般回到過去。對於這種影像魔術，導演確實處理極佳，讓人回味再三。

轉載自 小智的戲‧影‧音‧生活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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