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裝在薄弱劇情之下的華麗視覺美學《明明》Ming Ming
文∕小智


近年來的港片市場，總是瀰漫在一股警匪鬥智與毒梟槍戰之中，很難想像香港何時才會有新類型的電影誕生。好不容易香港知名MV廣告導演區雪兒推出了她自稱為「影像革命」的第一部劇情長片《明明》。影片標榜著「結合東西方影像元素，融合武俠與流行，帶給觀眾全新的視覺體驗。」作為影像革命之作， 導演似乎不想對現代頗為制式化的電影語言做出妥協。如果基於這一點，導演的革命或許成功，但在這華麗影像的背後，又留存了些什麼？

要說本片是105分鐘的「超長版MV」絕對不為過，相信喜愛畫面性電影的觀眾一定會愛不釋手。電影一開始就給觀眾下馬威，運用了大量實驗性拍攝手法，舉凡慢動作鏡頭、俐落感十足的剪接以及動畫呈現，再配上黃耀明充滿節奏感的迷幻音樂，把整部電影搞得熱鬧十足，試圖營造出一種昆丁塔倫提諾《追殺比爾》式的美學風格，可惜就只有蜻蜓點水，玩得並不成功。紐約電影學院出身的區雪兒，雖然貴為香港天王天后御用MV導演，卻還是犯下新生電影導演最容易犯下的弊病，似乎一口氣想要把畢生所學的技巧全都放進自己的電影處女作當中，接著開始賣弄攝影技巧、後製與配樂，好像深怕觀眾看不到導演的影像能力一樣，沉溺於畫面的「炫技」，而忘記把故事說清楚的「基本功」，最後把整部影片搞得華而不實。

全片除了影像炫技與音樂十分精彩之外，其他都如同一場「災難」。全片敘事十分斷裂，整個故事無法流暢傳達給觀眾。原因一部分歸咎於乍看之下簡單無比的劇情主線，完全都在阿D那「有五百萬就同妳遠走哈爾濱」上面兜圈子，繞來繞去還是那五百萬。不然就是片中角色他們無止盡拖泥帶水的「奔跑」，跑完之後，繼續再跑。最後竟然還天外飛來一段貓哥的「盒中秘密」，等影片結束之時，忽然還出現一行「獻給天下的母親」字幕，的確令人十分傻眼。雖然還是可以從斷裂的劇情中理出片中想要傳達的內在意涵，但劇本編寫實在是太刻意將就劇情以及天馬行空。

導演運用不同色彩，把各個角色的不同質感給區分出來。相對於明明冷艷的黑色，娜娜使用少女般明亮的橘色，創造出雖然長相一樣，個性卻大不相同的兩人。另外一身黑的明明，踏在雪白的雪中，也創造出另一種強烈的黑白對比。代表藍色的黑道大佬貓哥，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眼尖的觀眾可以注意到他身邊總是有水、有魚，所吃的食物甚至還是生魚片(難怪他叫貓哥，編劇還真幽默)。可以說這個角色，徹底伴隨著「水」的意象出現在影片當中。雖然每個角色都普遍著墨不深刻，甚至有些不寫實，但比起好萊塢那穿著紅色緊身三角褲，鼓出一大包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超人，又或是手腕會莫名噴出白絲的蜘蛛人，其實明明的彈指神功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關於角色內在，明明的個性很絕對，可以為愛不顧一切；娜娜則有些任性與小聰明，甚至可以說是現實，但兩人都相當執著於對像是情場老手阿D的「愛情」與「信念」。傻氣且沒什麼心機的阿土，他癡情於明明，以致於一直把娜娜當成明明來關愛保護，還答應幫她尋找男友，最後也因為他的傻氣與直率而尋得真愛。對於貓哥與阿D，由於影片最後會有突如其來的爆點，所以筆者在此對這兩個角色不多加說明。但筆者還是忍不住想要給各位一點點的提示，這一切都是因為強大的「母愛」，所以最後才會出現那讓人不解的「獻給天下的母親」字幕。其它，就留給各位自行想像吧。

本片所打出的卡司陣容十足「明星化」，的確讓本片有著極大的賣點。金馬影后周迅一人分飾兩角，試圖呈現出「冷」與「熱」兩種不同質感的角色。剛開始兩個角色的內外在塑型都頗為成立，但等到娜娜一開口就完全破功。相同的聲音質感，無力挽救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塑造，看來看去都像是周迅她互換黑色橘色假髮與妝容，來詮釋這兩個角色。而吳彥祖還是一貫在影片當中脫去上衣，露出結實好身材，似乎每個導演都喜愛讓他脫衣來拉抬影片買氣，不知何時才能夠讓他好好穿上衣服來演一部電影。儘管吳彥祖在片中掛名男主角，但論戲份而言楊祐寧才是一哥，使得吳彥祖在整部片當中徹底淪為花瓶角色，除了打打拳，脫脫衣服之外，演技得不到太大發揮，可以說是最讓人感到可惜的一點。楊祐寧從台灣邁開腳步往香港挺進，甚至誠意十足地開口說廣東話，值得鼓勵。但論演技而言卻沒有太大進步，感覺還是在演楊祐寧自己，再加上他的廣東口音並不標準，雖然符合角色其憨厚形象，但也希望楊祐寧趕緊嘗試多元戲路。再度值得一提的，這次他也與吳彥祖一樣脫去上衣，讓筆者深感有身材的男星，幾乎都脫離不了脫衣服的命運。最後片中最有爭議性的演出，莫過於張信哲所飾演的貓哥。一開始他那纖瘦的身形，以及柔弱的口音，使得詮釋黑道大佬十分沒有說服力。但伴隨著劇情推動，也就是筆者先前所說那最後突如其來的爆點，使得一切都歸於合理，也算是一種很詭異的驚喜。

總而言之，相信本片絕對會有大好或大壞的二元評價。但喜愛多元影像與強烈音樂風格的觀眾，本片是值得進電影院享受大銀幕震撼與優質音響效果的。但撇開那華麗的表象，要如何精確捕捉到內裡精神，相信導演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必須學習，也期待導演的下一部作品。

出自 小智的戲‧影‧音‧生活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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