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　　　　　　　　　　　　　　
文：楊達敬（達雞）
文章來源：【達雞影想角落】個人網誌
http://www.wretch.cc/blog/tachingmovie


　　「我無法言喻我心中是多麼哀傷。」--艾尼斯Ennis。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力量，教人在離開這座斷背山後，居然心糾結得幾乎停住呼吸，此片以沉靜、含蓄來刻畫艾尼斯Ennis和傑克Jack這段感情的壓抑、苦悶，終於，觀者再也無法按倷的情緒潰堤，於戲終了仍持續蔓延至現實生活。歡迎造訪《斷背山》，你將明白「愛」在心中，你究竟能承受多少？

　　《斷背山》令人痛苦與壓抑的不僅止於戲中人之間的愛，或觀者被渲染後的惆悵情緒，同時也屬於創作者—李安。李安導演很明白此題材的敏感，於是處處可見其小心翼翼，但沒想到正是這樣的創作包袱，用來描述這樣隱誨、私密且禁忌的愛，顯得格外貼切、相輔相陳，算是意外驚喜之花火。全片利用平鋪直敘，不著痕跡的輕描淡寫，敘情更沒有令人肉麻的煽情催淚，一切盡是這般淡淡然並存有著許多未道盡的隱喻，這樣的內斂乍看之下平淡無奇，實際上卻是用情至深，這更證實了編導的細膩高明有遠見，這讓觀者凝聚了長達2小時又14分的壓抑情緒，在散場燈亮後步出戲院，離開這座已被醞釀得滿是情意的斷背山後，無限的不捨與思念開始發酵，如同艾尼斯Ennis和傑克Jack的第一次離開斷背山的「分手」，艾尼斯Ennis在暗巷中喘不過氣的痛楚般，令人倍感心痛之餘，亦更加讚賞著此片，就如同烈酒，這後座力可真是超乎你所想像的驚人。

　　近來不少小成本電影愈是能獲得廣大迴響，正是那份令人久違了的純、真，尤其對現今習慣吃「重口味」的觀眾而言，是時候該調整身心了！話雖如此，李安這份純與真並不是陽春，傳統上的不傳統，他潛在性的作出突破，並且拿捏精準。首先在題材上，選擇了將西部牛仔英雄形象結合同志情愫已頗震撼，這是創作前極需具備的勇氣，而在現今社會風氣大膽開放，速食愛情與性衝擊了傳統保守觀念，此片的愛，壓抑並忠誠（即使傑克Jack曾經難耐寂寞與永得不到艾尼斯Ennis的承諾而肉體出軌，是情有可原），這份可貴的真摯愛戀，相對地也衝擊著現已變質了的道德觀與愛情觀，猶記片尾艾尼斯Ennis和女兒小艾瑪Alma Jr.之間的對話，小艾瑪Alma Jr.前來告訴老爸艾尼斯Ennis她將結婚的訊息時，老爸還以為女兒的對象是另一位男孩，女兒卻說：「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女兒當時的年紀19歲，正和父親艾尼斯Ennis初遇傑克Jack的年齡相同，於是艾尼斯Ennis和傑克Jack之間長達20年的苦戀更彌足珍貴與偉大，而女兒才認識男友一年便決定結婚，更顯現出艾尼斯Ennis的壓抑與躊躇。某程度上《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和《冷山Cold Mountain》這兩座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宏偉的山始終能襯托出真愛的偉大，冷山淒美動人，斷背山則是平實真摯。此片在愛情與婚姻中，結合了現今愈攤在陽光下議論的性向越界議題，男男禁戀無能為力的苦，和身為「掛名伴侶」的妻子一角，如艾尼斯Ennis之妻艾瑪Alma甚至還在自家門前的樓梯間親眼目睹丈夫與另一個男人親熱，那份苦不堪言與諷刺，從觀眾在戲院中不可思議的驚呼便得以印證，而「樓梯間的危險親熱」與李安導演的《喜宴》竟有著一層巧妙相似性。在這樣羈絆的愛中，每個角色皆委屈皆為輸家，此片沒有偏剖同性戀與異性戀／或男或女任一方，筆者由衷佩服著編導非常照顧著每一個重要角色，讓演員極有發揮空間，而編導總以情為出發點之故，所以議題並沒有主觀結論，而是留待觀者自行意（議）會，正因愛是與生俱來的力量，性向上的選擇已不再是重點，如果斷背山是處在同性戀所主導的世界，異性戀反倒成為了「異類」，那片中角色你又會怎麼看待？這是個立場不同上的不同見解，是道永難解的謎題，牽扯了社會道德觀與輿論壓力，影片讓人多重省思。

　　「斷背山」相信將成為形容「禁忌之愛烏托邦」的最新代名詞，誠如李安導演所說：「每人心中皆有一座斷背山」，那便是長存在你心中不與人共享，超越所有事物並專屬於你的最愛！此片的確也將斷背山打造得極為美好，那座山彷彿是屬於艾尼斯Ennis和傑克Jack的小世界，沒有複雜的考量令他們可恣意去愛一場，影片前四十分鐘，幾乎是他倆及那群羊兒的天地，十分浪漫。開始時是安排傑克Jack陪羊群睡，艾尼斯Ennis則是烹調著餐點，而後倆人的換班，更恰巧的像是在為他倆性愛上的角色作定位，艾尼斯Ennis如同出外工作的丈夫，傑克Jack則固定在三餐烹調著待愛人歸來聚首的家庭主夫。倆人的性格亦是一主動一被動，從開場傑克Jack便主動伸手自我介紹著自己的全名：「Jack Twist」，而艾尼斯Ennis也才禮貌性的回應：「Ennis」，Ennis並未將姓「Del Mar」冠上介紹自己，開場便顯見了兩人之間未來的關係，傑克Jack總是主動地全情奉獻，艾尼斯Ennis卻總是有所保留的前進又後退的躊躇著。艾尼斯Ennis開頭說了他不愛喝湯，但好一陣子後他改訂了湯罐，因為他說他膩了成天只能吃豆子沒得選擇，這除了是應著傑克Jack的要求，但發生在艾尼斯Ennis身上的「口味改變」（由異至同）或是「原味重現」（本為同的勇敢突破）極耐人尋味，暗渡艾尼斯Ennis自稱不是同志，卻又因為這座山和傑克Jack的主動，發生了那晚的曖昧激情，而這又和9歲時艾尼斯Ennis的父親帶給他的陰影牽扯著，正是這一切將艾尼斯Ennis的角色輪廓與內心層面作了細膩刻劃，編導輕描淡寫卻處處可見寬闊想像的隱喻，教人再三咀嚼，更顯入味。

　　激情場面相信是許多影迷關注的焦點，在開場後第25分鐘那個尖聳的帳篷裡，首度將兩人的關係與激情推展至巔峰，這場激情戲最棒的就在於它「無對白」呈現，我們可以不受干擾的聽見他們的呼吸聲，感受他們的情緒，甚至…心跳，這場戲單靠這兩名十分出色的男演員希斯萊傑Heath Ledger與傑克葛倫荷Jake Gyllenhaal的精彩詮釋，光線昏暗，點到為止，卻仍教人看得臉紅心跳（尤其筆者第一次看的那場，背後老外男女最是誇張驚呼），此段令人非常難忘；他倆第二場的親熱戲便顯得較為溫和，初次是較多的性為主導，而後則較著重於愛意的顯露，雖初次的意外激情令倆人尷尬有所顧慮，並強調兩人皆非同志，但艾尼斯Ennis那晚仍走進了傑克Jack的帳篷，艾尼斯Ennis緩緩前進，甚至先以帽子遮住敏感的褲襠處，直至進入後才和早已裸上身的傑克Jack倆人敞開了心防，這段每個動作都顯得微妙，他們的臉緊貼著並用手撫摸著對方的臉，那段輕聲地對話，傑克Jack反覆說著：「I’m sorry」，艾尼斯Ennis：「It’s ok」，倆人的聲音幾乎快聽不見，已經不像是在演戲為了要讓觀者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而是他倆真的在對彼此訴說著心意，非常真摯動人的演出。記得一段艾尼斯Ennis脫衣沖澡，傑克Jack在一旁並沒有刻意注視，只用景深交代自然的狀況，否定了傑克Jack一角以性需要為主導的角色動機，也不讓人有色情的遐想，但這卻又能讓觀者造成漣漪。處理男男性愛場面如此含蓄卻又迷人浪漫，這是十分聰明的抉擇，尤其是在李安自己也無預期大紅了此片後，觀眾群的層次變多且廣，更該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並沒有讓影片以肉慾為導向，但相反地，在處理男女性愛場面上，先後讓兩名表現精采的女配角蜜雪兒威廉絲Michelle Williams和安海瑟葳Anne Hathaway裸露了兩點，李安之舉顯得有些「刻意討好」主流觀眾，女性身體的美好，也明白李安「別有用心」的顧慮，但真的似乎沒這麼必要。然而，蘿琳Lureen（安海瑟葳Anne Hathaway）的女強人之姿，和艾瑪Alma（蜜雪兒威廉絲Michelle Williams）的溫和主婦，的確分別符合傑克Jack和艾尼斯Ennis對彼此的姿態，達成了契合。

　　始於1963年的故事，卻要在134分鐘內，橫跨20年，這其中的轉變能完美交代絕非易事，於是不難發現某些部份節奏相當快，但的確某些時間的流逝，真的只需點到為止即可。之前說過本片非常照顧每個角色，不僅是兩男主角的瘋狂愛戀，反爾除了前面四十分鐘外，其後三分之二的時間，幾乎被眾角平均瓜分了，正如傑克Jack所說：「時間永遠不夠…。」他們之間的愛情也正是這樣被許多人事物影響無法結合，編導這樣的決定更能讓觀者融入戲中人的心境之中。即使時間快速閃逝，但永遠懂得如何抓住焦點，即使下一場戲可能是相隔了好一段時間，但你細看會發現角色一直在悄然轉變，這除了是造型上配合時代改變的用心，也是編導對角色陳述上之細膩，內外在兼備。傑克Jack和艾尼斯Ennis多數時間呈現在各自的生活，難得聚首便顯得相當可貴，但珍貴的時光卻又夾雜了艾尼斯Ennis的壓抑情緒，就連分離四年後的重聚斷背山，艾尼斯Ennis仍沒有任何的決定與誓言，因過去的殘酷陰影，只說著要彼此馴服他們這樣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愛，「這真是匹很難駕馭的馬」--艾尼斯Ennis一說，也絆住了傑克Jack使其裹足不前。倆人始終愛得壓抑，正如同最初兩人發生了性關係後，那座斷背山的天空，一鏡，甚至可見艾尼斯Ennis坐在馬上由晴朗天空向左走進烏雲處，直至烏雲密佈，而因兩人的疏於職守，讓羊遭掠食後的屍體攤在草原上，都為他倆的結局下了註解，尤其艾尼斯Ennis凝視著羊的屍體，羊屍更充滿了對傑克Jack的寓言，更對照著艾尼斯Ennis那段不堪入目的回憶。艾尼斯Ennis與艾瑪Alma早已名存實亡的婚姻終於破裂，但卻更見艾尼斯Ennis的深沉，和另一個女孩凱西Cassie 的相識來掩飾自己，艾尼斯Ennis和傑克Jack更可大方談論著倆人分別跟另個某某「女孩」之間，若是傑克Jack和艾尼斯Ennis是被允許的愛，豈可讓倆人這樣大方談論著關於第三者？但傑克Jack和艾尼斯Ennis片尾最後一場精采對手戲，艾尼斯Ennis卻又對傑克Jack和某某「男人」的種種而動怒威脅，艾尼斯Ennis的複雜情緒思維，相信植入了不少人心，他是一種被社會價值觀牽引著自己，同意了傑克Jack與女人的婚姻，但豈容得下傑克Jack和另一個能和自己較勁的男性交往？這看出人的定位處有的各異思想，卻也看出艾尼斯Ennis對傑克Jack的愛與難免的私心，筆者的某位好友鎂始終無法接受傑克Jack的不忠，但相對地，在這無奈的情況下，艾尼斯Ennis的壓抑與無法給承諾，也是一種不忠，但錯不在他們任一人，只是時機、處境上令人無法掙脫的悲傷旋律，讓觀者一再低迴著。

　　全片精彩高潮戲，是按循序漸進式直逼你心靈最深處的感動與心痛。艾尼斯Ennis親訪傑克Jack的家中見其父母，欲遵從傑克Jack的遺願，將其骨灰終身棲息在斷背山上，令人聯想起西部牛仔英雄形象凜然的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的《麥迪遜之橋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中(1995)，最後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的相同抉擇，她為他們這樣確切卻無法結合的愛，將生命無法遵循內心的渴求，欲將死後能長久棲息在最美好的地方，某程度上兩片的愛與選擇頗相近。而此片傑克Jack父親的一句話，卻將那遺願始終無法完成，顯見父親形象總在這樣禁忌的同性之愛中，客觀地顯得是較為無法苟同者，其實李安的《喜宴》亦是如此，歸亞蕾的母親一角告誡同志兒子趙文瑄：「千萬不要告訴你爸爸，他絕對承受不了。」但沒想到郎雄郎叔隱藏許久的「意外之舉」，教人驚喜也扭轉了該片本有的悲劇色彩。但《斷背山》中的時代背景，卻無法同日而語，然而母親一角卻始終是最能為愛而成全者，尤其此片傑克Jack的母親最後對艾尼斯Ennis說：「歡迎你以後再常來看看我們。」一種認可了兒子生前最愛，真教人感動得鼻酸，女性的偉大也在此彰顯。而教人最刻骨銘心的，非艾尼斯Ennis發現了傑克Jack衣櫃夾層處那件始終收藏好好的定情物—染了血的襯衫與牛仔襯衫外套！猶記最初倆人離開斷背山，艾尼斯Ennis說：「真沒想到我沒將襯衫帶下山。」當時傑克Jack不發一語，這個伏筆直至此時揭曉，傑克竟是最初離開時便偷偷帶下山（…悲慟…），未一語道破卻深深感受到傑克Jack對艾尼斯Ennis的愛，那件艾尼斯Ennis染了血的格子襯衫，外裹著傑克Jack也染了血的藍色牛仔襯衫外套，如同傑克這20年來始終緊緊呵護著艾尼斯Ennis及兩人之間的情感，也像是治療包紮著艾尼斯Ennis擔心受怕的陰影傷口，這份愛早已是20年前便以血為證的，希斯萊傑Heath Ledger的艾尼斯Ennis最後抱著那定情物深情畫面，真令人難過。而最終一幕，延續此情意更直擊觀者脆弱不堪的心，將此定情物直至更高深的情意，我們發現了艾尼斯的微妙變化，從願意參加了女兒的婚禮開始，到艾尼斯Ennis打開了衣櫃，將那件定情物吊掛在衣櫃內門，此時那定情物的搭配是改變過的，由艾尼斯Ennis的格子襯衫不協調的套在傑克Jack的牛仔襯衫外套上，艾尼斯Ennis此舉是相當勇敢與無比堅定的印證自己對傑克Jack的愛無可取代，傑克Jack遠離了艾尼斯Ennis，換成艾尼斯Ennis緊緊守著呵護著傑克Jack，和他們這段隱藏的愛，艾尼斯Ennis跨出了一大步，卻仍只能處在「衣櫃」裡的無奈，但那衣櫃亦可說是艾尼斯Ennis的心房，記得他為何打開櫃子？他是要將女兒小艾瑪Alma Jr.遺留的衣服折好放進衣櫃中，可見艾尼斯Ennis亦有著對親情的愛。這段經典戲，銜接在女兒告知艾尼斯Ennis婚訊後非常突出，因艾尼斯Ennis看著那件襯衫定情物，令人心碎地含著淚道了句：「傑克，我發誓！（Jack, I swear！）」這是在倆人20年的愛情中，艾尼斯始終沒給過傑克Jack的誓約與承諾，更像是婚誓，以襯衫定情物和斷背山的明信片為證，將這份愛的共結連理，緊緊收藏在艾尼斯Ennis…以及觀者的心中。那令人低迴不已的經典畫面，結合Gustavo Santaolalla《The Wings》（原聲帶第17首）旋律，是關於真愛與心痛的直接聯想。

　　希斯萊傑Heath Ledger絕對是《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帶來的最大驚喜！他詮釋的艾尼斯Ennis沉默寡言，內心即使有所渴求，卻始終被硬朗的牛仔形象壓抑著自己，時而魯莽的行徑，其實只是害怕內心隱藏的秘密將被揭發的掩飾，但時而流露著孩子般天真的笑顏與無助，又令人心生憐惜。希斯萊傑Heath Ledger成功轉換了腔調、壓低了聲線，而適合此角的深沉內斂，而不著痕跡式的演譯方式，其實是這位演員紮實功力的真正展現，艾尼斯Ennis絕對是近來最困難並最具挑戰性的角色之ㄧ，拿捏稍不精確則將毀了全片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如今希斯Heath能牽引觀者的情緒，為之憾動，證明了他此回表現相當成功，實在是一個令人驚豔的大突破！過去《騎士風雲錄A Knight's Tale》（2001）、《對面的惡女看過來 10 Things I Hate About You》(1999)的新生代偶像形象便表現出色，而近期的《神鬼剋星 The Brother Grimm》(2005)塑造角色的獨特魅力也相當討喜，期待這位更上層樓的演技派偶像希斯萊傑Heath Ledger在踏上第一個巔峰後，未來有更多令人矚目的精采表現，希斯Heath是筆者奧斯卡影帝最佳人選。而傑克葛倫荷Jake Gyllenhaal也是此片的一大發現，坦白說一直以來筆者並未感到他演技有何突出處，但此片他飾演的傑克Jack和艾尼斯Ennis有了互補作用，倆人的結合達到一種協調與平衡，雖然艾尼斯Ennis總顯得較為大男人的姿態，傑克Jack則較溫和，但其實好幾段戲都將這兩角此狀況悄然轉換，尤其是倆人最後一場對手戲，那段爭執，傑克：「我真希望知道該怎麼離開你…。」艾尼斯Ennis突然在愛人面前再也無法忍受壓抑的真情流露的男兒淚潰堤：「那你為何不離去？都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傑克Jack此時便反過來安慰著艾尼斯Ennis，倆人的化學效應，總是令人看得舒服。而此片交代傑克Jack最終的出場戲，傑克Jack看著艾尼斯Ennis的離開，將20年前那相似的景象剪接，比照那人事已非，編導攝剪的安排非常完美，令人對傑克Jack的印象停留在這最完美的收場戲鏡頭。

　　此片的女配角們，個個戲不多但都有著非常令人矚目的好表現，特別是蜜雪兒威廉絲Michelle Williams，筆者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1998年《H20抓鬼節 Halloween H20》（正宗《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20周年續集）裡，那個被瘋狂追殺的尖叫金髮女孩，不過8年的時光，她竟在此片做出大改造，飾演艾尼斯Ennis名存實亡的苦悶妻子，她在戲中結合了《遠離天堂 Far From Heaven》(2002)茱莉安摩爾Julian Moore的角色處境，和《神祕河流 Mystic River》(2003)馬西蓋哈登Marcia Gay Harden的角色性格，精神緊繃且有些神經質的妻子。蜜雪兒威廉絲Michelle Williams數段幾近崩潰卻又只能強忍住，眼睜睜看著丈夫和另一男子親密的舉止，教人為她痛心至極，她戲少卻在每場戲做出了角色對丈夫心態上的轉換，由痛苦至平靜，慢慢將愛降為心如止水。《遠》和《神》兩片的女星皆榮登奧斯卡入圍殿堂，她的角色有了前兩位女星的扶持，可望令她入圍奧斯卡女配角，讓她如願和因此戲結緣的丈夫希斯萊傑Heath Ledger攜手參加盛會。而被獎項忽略的安海瑟葳Anne Hathaway，有著意外出色地表現，蘿琳Lureen開始時活力四射，漸漸轉換成女強人的形象，但戲終一場和希斯萊傑Heath Ledger的電話對手戲，她略帶保留道出丈夫傑克Jack的死訊，開始時情緒有些意料外的冷酷，直至艾尼斯Ennis道出了「斷背山」對傑克Jack的意義，蘿琳Lureen此刻才正式面對了丈夫背後隱藏的真相，那內心的百感交集，眼眶打轉著淚水卻強忍住，兩位「情敵」的微妙對話，相當精采，安海瑟葳Anne Hathaway突破「喜感公主」的表現出色。而曾演《史酷比》的女星Linda Cardellini，居然也教人吃驚，凱西Cassie的青春豔麗，一場對艾尼斯Ennis說：「令女人墜入愛河的並不是風趣」的戲，令人深刻，抨擊了艾尼斯Ennis一角的自怨自艾；而接連客串演出兩部奧斯卡大戲《愛情，不用翻譯 Lost In Translation》《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的安娜法芮斯Anna Faris，演出喜劇《小姐好辣 Hot Chick》《驚聲尖笑 Scary Movie》笑果十足，但在正經電影中則持續性的演出喋喋不休的女孩兒，非常可惜，她非常可愛期待有真正為她打造的嚴肅角色。而飾演小艾瑪Alma Jr.的凱特馬拉Kate Mara，此片讓她和母親艾瑪稍作比擬，小艾瑪的面對父母失和的內心處境，有不少內心戲呈現，表現不俗。很意外李安此回打造出的女演員，皆有著截然不同於過去的形象演出，讓人驚喜！

　　《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氛圍營造迷人，尤其李安擅於打造雄偉瑰麗的山水，彷彿世外桃源，而藝術指導和服裝也將20年過程的段落間做出精彩變化，尤其是希斯萊傑Heath Ledger和傑克葛倫荷Jake Gyllenhaal的服裝，相信能帶來一股牛仔熱潮。攝影剪接至配樂，一如編導之沉穩有力，配樂更是嵌入你心中的教人刻骨銘心。華人之光—李安，久違了的佳作，成功改編安妮普露這麼精采的經典小說，改編劇本Larry McMurtry與Diana Ossana也絕對居功，李安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導演，細膩真摯，輕描淡寫卻處處精采隱喻得令人不得不反覆咀嚼回味，《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是筆者認為一生中最經典的電影之一，沒想到在現今還難得有經典在影壇出現，相當可貴。

　　《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重尋你久違或遺失了的純真感動，這座斷背山也是讓你壓抑在心中的秘密與真摯情意盡情吐露的地方，雖然會令你心痛地久久不能平復，但曾經有過這樣的刻骨銘心，於心也是一種了無遺憾。誠如艾尼斯戴爾瑪Ennis Del Mar說過的「心中別無所求就什麼都不需要了」，一生中難得有過這麼樣的佳作出現，也真是別無所求的了。到現在心還是會痛，值得成為臨終前的最後一場電影，獻給我心中的「斷背山」--阿Wing。

　　　　　　　　　文：楊達敬（達雞）Taching Yang
　　　　　　　　　　　　　　　　　　　　20060131撰寫

★?達雞評分：Ａ＋經典最高榮譽（9.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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