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噤若寒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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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寒蟬效應」作為電影名稱,其實一開始給予人一種頗沉重、壓抑的感受,為什麼人會變成「寒蟬」?那難道因為怯懦於有權力者的權勢地位,所產生的正常、必然的現象嗎?這又與整部電影有什麼關聯?這一些疑惑,直到電影片尾一開始伴隨著黑畫面的陣陣蟬鳴,在細細回想、回味整部電影的劇情步調,始能慢慢體會。

這部電影堅強的卡司陣容,甫又獲得了今年金馬獎三獎項的入圍,是吸引人想進入戲院觀賞的首要因素,此外,加上預告片中徐若瑄與賈靜雯兩大女星難得扮演起律師,在法庭上爭鋒相對、唇槍舌戰的攻防的片段,著實讓人想知道整部電影所描述的故事,到底為何?

整部電影所描述的人物與場景,很能夠讓具有相似曾在藝術相關科系(尤其是音樂系)求學或工作背景的觀眾,產生頗大的共鳴與角色投射,宛如故事就曾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生活週遭一般,很真實,但也很令人不寒而慄!也不禁會想著:如果今天事件是發生在自己或同學身上,我們屆時是否真的能有勇氣去面對與揭發?還是,我們往往也會變成「寒蟬」,畏懼於掌握自己學業或工作「生殺大權」的師長,始終隱瞞、沉默。

觀賞電影的同時,依舊很難不把戴立忍視為壞人。但,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爐火純青的精彩演技,能夠將片中充滿性格魅力又有點壞,女學生們幾乎絲毫無法招架、逃出他手掌心的音樂系教授(樂團指揮),詮釋得相當到位、極具說服力!若是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如此一位教授,性侵受害者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真的讓人毫無疑問!這部電影唯一比較可惜的,是較少描述關於這麼一位曾經熱衷社運音樂系教授,因妻子反對而遠離昔日的社運主戰場,委屈待在台東任教,內心無限的壓抑與矛盾。而那是否就是造成他會變成一匹狼,將內心的壓抑用性侵女學生來抒發?不得而知……。

這部電影最讓人驚艷的角色,是徐若瑄所扮演的律師,不少人都肯定這是她從影以來最有演技的代表作。片中的她,幾乎完全跳脫了過去所給予人那種柔美、活潑與青春的印象,完全表現出女律師在法庭上的強悍、直言敢言、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的(潑辣)個性,但如此一位女強人,私下卻有著家庭生活不順遂、找尋不到愛的大反差,這讓徐若瑄的演技更有發揮的空間,時而外放、時而內斂,深深令人為之著迷。

個人覺得郭采潔在片中表現得算不賴,光芒不至於被片中幾位大咖實力派演員給壓過去。幾場對於母親其實又愛又依賴,但卻因為身為”小三”母親(音樂領域出身,自小就會逼女兒學鋼琴)對於她嚴厲管教,因而又怕又想逃離的心情矛盾劇情,詮釋得挺不錯。值得一提是,她在法庭攻防戰,以及與律師討論證詞答辯的片段之中,利用有點顫抖、沒自信、更惶然無措的聲音,表現出一位其實不知自己要什麼、喜歡什麼、到底是不是愛、教授愛不愛自己的女大學生,表線得相當淋漓盡致。

賈靜雯演出一位為了保有完整家庭,不得不為背叛家庭的教授老公辯護的悲情太太(律師、教授),其中與徐若瑄法庭攻防論戰的表現最是精采。她必須一再嚴肅地捍衛自己的老公當屬無罪,但卻又幾近哭喪著臉,質問教授老公知不知道自己犯了通姦罪,雖然會讓人覺得她也趁機在報復、控訴教授老公對自己的不忠,但卻又不願意因此而毀掉自己的婚姻(家庭)。賈靜雯的角色,其實代表著大多數台灣已婚婦女(未婚的也是)的典型--即使知道伴侶背叛或不忠、婚姻或感情已不完整,卻還出面力挺伴侶、維持幸福美滿的假像。

周幼婷所演出的大學輔導老師,個人覺得這個角色的背景有點交代不清、甚至還有點曖昧,主要是她與徐若瑄、戴立忍與賈靜雯之間的相互關係,劇情並沒有交待得很完整,只是感覺一定是錯綜複雜到可以另成一部電影。也因此,會猜想她和徐若瑄這一對嘉義女中的同學,是不是曾是同志伴侶關係?或是她也曾經式音樂系教授的迫害者?或者她曾經是介入賈靜雯家庭的”小三”?整部電影,給予周幼婷發揮的空間有些小,甚至連電影海報上都沒有出現她的形象,這點稍嫌有些可惜,不然我相信她與幾位演員的互動,一定可以激盪起更多漂亮的火花。

電影中,有幾位角色客串的角色,其實都有蠻精彩的表現,例如:徐詣帆所演出的警官、柯素雲所演出的母親等,但其中又以傅小芸所演出的同學和賴琳恩所演出的學姊,最讓人印象深刻與跌破眼鏡,因為一直到片尾文字,才知道真正隱瞞與沉默,整部電影過程中完全忽略、也看不出任何問題的,就是她這兩隻「大寒蟬」,嚴重懷疑她們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一定非常嚴重。

這部電影中,不時穿插有關士林文林苑或台東美麗灣等社會運動議題,其實對應整部電影所探討的問題,有時會感到有些突兀與不協調。但,或許放大它們之間的共通性,會發現都是在反應一種挺普遍的社會現況—面對權勢與權力完全不對等,即使明明知道那是罪惡、那是缺乏公平正義的狀況,一開始許多人幾乎仍會為了自保或避免傷害,而選擇「噤若寒蟬」,有時甚至讓整個狀況越來越不可收拾,成了間接的加害者或幫兇,直到那天有人願意勇敢跳出來發聲或反抗,才慢慢能引起共鳴或抵制的聲浪。

不管是電影中或現實生活中的「寒蟬效應」,其實都非常地殘酷與不堪,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普遍存在於我們的生活週遭,無法避免!套句片中徐若瑄的台詞:「每個人都在逃,差別只是自己知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