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李安與大尾之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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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與大尾之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字+字作者: 膝關節

知名樂評人

本周最大事,也是唯一令人開心的事,莫過於台灣導演李安在奧斯卡拿了一座最佳導演獎。《少年Pi的奇幻漂流》著實帶領全球觀眾經歷了一場身心靈之旅,對於李安導演以及工作團隊更是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要從奧斯卡勁敵們手中拿下最佳導演等其他三項獎)。也讓政經局勢低迷的台灣人們,感受到與國際接軌的自尊心。台灣之光這四個字這些年來被濫用,但仍是全體台灣人民能夠稍拾快樂的助燃劑,媒體對這名詞上癮,觀眾也暫時離不了這癮頭。既然是正面回饋,多用幾次也無妨。

李安現階段的成就釋放了全台人民的焦慮,每個人都喜歡談論李安導演人生的困頓與如何再起之道。瞬間李安成為最佳勵志代名詞,更是愛太太疼老婆的典範(在得獎時對台下的老婆示愛,強調婚姻將邁入30年。這對於從事藝術創作的人們而言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瞧瞧好萊塢影人們結兩三次婚是常見之事。大導演詹姆斯柯麥隆結了5次,史匹柏也結了2次。)如此深情又專情的李安成為全台男人典範,《少年Pi的奇幻漂流》成為神作也是不可逆轉的事實。

按照台灣談話性節目在過去這幾天不斷討論李安的點點滴滴,自然也是無法避免的公式,結論就是李安如果留在台灣,今天不會到這個成就。

自然而然地,拿《少年Pi的奇幻漂流》來評比今年國片狀況,彷彿成了政治正確選項。特別是拿近期最賣座的《大尾鱸鰻》對照《少年Pi的奇幻漂流》,絕對是最有點擊率的人氣標題。

先有雜誌訪了資深導演/監製/製片陳國富,於是出現了『只想拍「鱸鰻」 永遠不會有「少年PI」』,我相信陳國富絕對沒有要貶低《大尾鱸鰻》的意思,畢竟他投身電影製作數十年,非常清楚市場狀況。但就標題來看,好像就是借著陳國富罵了一下《大尾》。

再來看另一篇「台灣電影不成工業:從李安看大尾鱸鰻」,這篇點出部份客觀事實,如台灣電影工作在技術面上的實務經驗問題,這是現階段許多人都在努力的目標。但把商業與藝術一切為二就有點粗暴了。特別是這句「票房成為這幾年台灣電影的最大標準,藝術性則變成可有可無的事情。」媒體再三追問話題電影《大尾鱸鰻》,最後監製朱延平用「蚵仔煎」與「魚翅」比喻《大尾》與《少年Pi》的狀況,亦引來撻伐。

我想講的是,《少年Pi的奇幻漂流》當然是一部論技術層次到敘事手法都相當出色的作品,但硬要拿《大尾鱸鰻》來與這樣奧斯卡作品比較,是否給了這部片不可承受之重?

台灣的電影工業困頓了多少年?這些專業評論者不會不知道。當年幾位大導演以作者風格建立出台灣地位名聲,但相形之下,當時台灣明星制度並不完備,相較之下,熱鬧的港片節奏瞬間就成為觀眾新歡。國片市場就此沉默了十來年。

我認同陳國富導演提的,台灣市場小,相對的電影類型受到成本回收問題而有諸多限制。但魏德聖導演也提過一個很棒的觀念,那就是,最棒的國際化其實就是最徹底的本土化。把自己的特色建立出來,人家才會想認識你。去年在金馬獎頗受肯定的《低俗喜劇》就是這樣的例子。

一個理所當然的健康電影環境,應該是作者風格導演與商業市場都需要兼顧的,不要因為兩邊比例問題而相互拉扯,甚至老用票房論英雄。台灣國片環境就是悶了快二十年的孩子現在才準備跑步,對於這樣的狀況祈禱國片能一步登天是緣木求魚,技術就是大量暖身,國片還在暖身,也找到和觀眾溝通的角度。

大家應該思考的是,為何《大尾鱸鰻》可以光靠片名與預告片就吸引人,還能讓許多平常不看電影的族群動起來。編導監製有本事把片子長度控制在100分鐘,這些就是朝向類型電影的第一步。對於多數台灣電影常常不小心拍得又臭又長還故作高深,那些不知所云,又愛操作民粹支持國片意識形態才是最不可取的。